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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ion.50 爱,死亡与人形(二)

    雷达站里的气氛一时间降至冰点,沉闷的空气中升起焦人的火药味。长发的男人以一个极具攻击性与压迫性的姿态向前俯身,漆黑的金属手掌用力攥住指挥官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拎起来,仿佛动动手指便能轻而易举地掰下那颗脑袋。李-恩菲尔德在冬日战士暴起行动的那一刻便要上前阻拦,却被振金手臂挥开时带起的余波震得踉跄一下。她快速稳住身形,举枪、上膛,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就在同时,另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也紧跟着响起,来自此前一直站在角落里关注着事情发展的娜塔莎。

    “嘿,有话好好说,女孩。”黑寡妇同样抬着手,□□17的枪口指向人形的后背,脸上还算友善地微笑一下,出口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放下枪。”

    李-恩菲尔德充耳不闻,她的神情里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紧张,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悸。尽管巴基的动作还算克制,比起威胁更多是质问,然而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恐怕确实、至少有一个瞬间里真的动了杀心——她捏紧枪托,这才恍惚觉察出自己的颈后已经隐隐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自处理器中枢的危机警报嘶嘶作响。

    “放手,先生,否则我——”

    “李。”指挥官打断了副手提着嗓子的警告,以眼神示意人形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径直望向面前那双冷冽的暗绿色眸子。巴基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他见过这个眼神,胡桃夹子从复仇者基地离去后的下午,这个男人带着下属上门,留他单独说了几句话。那时的指挥官脸上就摆着这副表情,沉默的眼底好似一片宽广的夜空,只在星星点点的光亮里窥到几抹叹息般的颤动;而此刻,他粗暴地将对方抓在掌心,拉近距离,蓦地意识到那对瞳仁的裂隙里沉睡着比他想象中更为幽深的哀伤。他微微一顿,机械臂卸了力,任对方的身体重新落回去,陈旧的木椅子发出“嘎吱”的呻吟声。随即,他用力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巴基!”“巴恩斯!”

    史蒂夫和娜塔莎的喊声重叠在一起,却仅仅得来对方撂下来的一句“我去找她”,低哑的声音比起答话,更像是单纯在喃喃自语,没在等待、也没有期待任何其它的回应。李-恩菲尔德似乎因为他离去的举动而悄悄松了口气——她不太愿意承认,但哪怕英国女人对自己开枪的准头与射速颇有信心,也难以确保在方才那种情况下能比对面那个铁手臂的人类更快地出手。她迅速地往指挥官旁边靠近两步,半抬的枪管便被一只手搭上来,安抚地往下压了压。

    “巴恩斯先生!”指挥官一边拦着仍情绪紧绷的副官,一边仰头叫道,“……我告诉你位置。”

    巴基总算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稍稍偏头,往后睨过去一眼,面色平静地点了一下下巴。

    远处的角落里,克林特无声地对娜塔莎挤眼睛,脸上写满了“这样行吗?”几个大字。诚然,没人打算就这样放弃胡桃夹子。他们好不容易战斗到这一刻,距离胜利仅仅一步之遥,而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的战友如今身陷险境、生死未卜,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搜寻和营救行动是需要展开的,但巴基或许不是最好的人选:不如说,聚集在这里的复仇者们都不是,毕竟岛上的辐射指数还没有完全降下来,就算冬日战士接受过从头到脚的全套人体强化,但谁能保证当年那几袋血清对异世界的未知污染有几分抵抗作用。到时候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跟随理性与逻辑的判断会自然而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很明显,这两样在巴基目前的状态中都要靠边站。

    “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对吧。”史蒂夫双手环胸,语气肯定地断言。他对挚友的脾气再清楚不过,因此干脆地歇了劝告的心思。“好吧……”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和你……”

    “史蒂夫。”巴基这下终于停住脚步,转头往四周围示意一下,望向美国队长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好像在看着记忆里某个不肯认输的执拗的年轻人。

    “我想这里还需要你呢……队长。”

    “但是……”

    史蒂夫皱着眉反驳,下意识微抬手臂、举起盾牌的动作还与当年举着垃圾桶盖子的模样如出一辙。但他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一道清亮的声音突兀截过。藕粉色长发的女人站在雷达站半开的金属门边,单手托着一把沉甸甸的反器材步枪,一米高的枪管探出肩头,把她的影子拉得狭长又巨大。

    “——我和你一起去。”

    NTW-20抬腿上前,浅色的眼珠往里面环视一圈,最后落回到巴基身上。她挑了挑眉梢,算是对许久没见的男人打了个招呼,继而扯开嘴角,哼笑着把枪托往肩膀上抬了抬:“至少你需要一个司机吧?”

    巴基一愣,有点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里约热内卢那次行动之后,他就没再见过NTW-20了,只是从史蒂夫和指挥官那里大体听说了后来发生的事:巴基遭干扰者暗算掳走后,NTW-20赶来追击,却在战斗中被胡桃夹子打伤了一条腿——用的还是巴基丢下的手枪。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觉得有些心情复杂,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愧疚。NTW-20把他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眼里,好心地没有戳破,只是自顾自地移开视线,扭头看向自己的上司。

    “指挥官。”她欠身道,没再多说一个字,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的意图心知肚明。指挥官也紧跟着回望,目光对视的瞬间,便也立刻从那双背光的眼眸里读出了似曾见过的倔强与固执,于是他明白,再多的话语都不过徒费口舌了。

    “……去吧。”他的肩膀一下子泄气般靠上椅背,面带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李,把坐标同步给他们。务必小心,还有……”他给了李-恩菲尔德一个眼神示意,然后停顿一下,微垂眼帘,交握的十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收紧。

    “——拜托了。”

    铁门拉动的摩擦声掩过指挥官低语,嘶哑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巴基把机枪甩到背后,大步踏了出去,NTW-20半侧着身子往回看了一眼,迟疑地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垂眼帘,朝着指挥官与李-恩菲尔德的方向点头,便也扛着枪三两步追上了前面先行的长发男人。

    根据404小队传回的情报,胡桃夹子在失联前最后的活跃信号来自岛屿东部的洼地一带,由早年美军的防空遗址改建而成,绝大部分设施都位于地下,而且因为废弃已久,复仇者从军方那里得到的地图上根本没有关于这一地点的显示,对于代理人而言,无疑是最为合适的隐蔽地——以及葬身之处。

    计划本该是这样的:PPK利用九头蛇研究员的身份识别卡尝试干扰铁血网络,转移代理人的注意,胡桃夹子便在她的远程掩护下直接以欧伽斯的权限侵入服务器,获得代理人与坍塌液的藏匿位置,再分别由□□与UMP45带队执行击杀与回收。胡桃夹子不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不靠谱性格,眼下她没能与404小队顺利接头,只可能是突发意外,而且大概率是遭遇了敌人。

    “总觉得这事儿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梳着黑色两股辫的年轻女孩靠在昆式战机的座椅上嘟囔,晃晃悠悠交叠的大腿上撂着一把MAC-10冲锋枪,“我是说,那家伙……怎么老是她被留下来。”

    驾驶席上的NTW-20目不斜视地怼回去:“有意见就滚下去,英格拉姆。是你自己同意跟过来的。”

    “嘿,别吵架……NTW,你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你也是,英格拉姆,别说风凉话,胡桃夹子救过我们呢。”灰熊Mk V飞快按住了MAC-10捏紧枪身的手,又对旁边的长发男人赔笑道,“见笑了,先生,英格拉姆没有恶意。”

    MAC-10不以为然地“嗤”一声,伸手往嘴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NTW-20开始当队长之后,脾气也是一天天渐长,甚至大有超过胡桃夹子的势头,而分明当年那会儿还是个一天憋不出几个响屁的闷葫芦——就像现在的□□M82A1。她朝自己对角线的方向睨了一眼,见刚刚在心里蛐蛐的狙击手队友正抱着胸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安定模样;再看另一边,整架战机上唯一的人类男性也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在灰熊开口后露出了有点茫然的神情,显然根本没把人形刚刚的争执听进耳朵里。他抬了抬眼,见没人打算继续说话,便重新低头,接着研究起方才从指挥官那里得到的一套防护装备——黑色的战术护目镜与半包裹式面罩,复合纤维材料,质地光滑轻巧,还配有专为当前特殊环境定制的微型传感装置,可以监测空气中放射性粒子的浓度与坍塌反应状态。当初指挥官为以防万一而从格里芬带来了这套行头,本不希望真的派上用场,但现在看来,有总比没有要好。

    巴基打开卡扣,试着往脸上戴去,一瞬间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当冬日战士时的那副装扮,但与之相比要服帖舒适得多,令人不得不赞叹高科技的伟大。

    接近目的地,战机开始缓慢地下降高度,窗外已经能看见岩壁绵延的轮廓,他们要寻找的隐秘设施就在这个位置。NTW-20谨慎地观察一番,复杂的地形比她预计得还要难搞,过于低矮不说,旁边还紧靠着一处塌陷的火山口,岩质脆弱又陡峭,简直不敢想象内部结构会是多么层叠曲折。降落是铁定没戏的,无论如何,现下除了亲自进入探查,没有其它任何手段。

    “你们有三十分钟。”NTW-20操纵战机在空中悬停,等待舱门完全打开的时候搭着驾驶座扶手往后扭头,目光扫过正低着头确认装备的MAC-10和灰熊,最后落在已经迫不及待站起身的男人身上。她顿了一下,交代道:“我和□□会待在这里负责警戒和支援,保持联络。”

    巴基扣上护目镜,无言颔首,随即在身后MAC-10震惊的大呼声中利落地抬腿,以一个无比帅气的姿势跳了下去。

    UMP45的情报是正确的,随着代理人的心智进程终止,整座设施便同步触发了清除协议,目的恐怕是为了销毁主脑的核心算法——铁血将它藏在了备用的阵列服务器里,等着用拆解佐拉后得到的代码链条完成迭代与重启。不知道代理人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是否料想过计划失败的可能性,但无论如何,自毁程序显然足够强力,将建筑物从内到外破坏得彻彻底底,就连入口的位置都堆着几块倒塌的碎石,好在留下的空隙勉强可供一个成年男性侧着身挤进去。手上没有地图,巴基和两个人形只能凭直觉向内深入,途中还遭遇了几只失控人形的袭击,被打头的男人随手开枪点掉。

    “这么一看,幸亏指挥官让404的家伙及时撤了,不然事情真该大条咯。”MAC-10用力踹开一道变形的铁门,又开始不长记性地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后被灰熊毫不犹豫地抬肘捅了一下。“干嘛!我又没说错……”黑发女人翻了个白眼,却忽然神色一凛,背身比了个手势,“喂!——看这边。”

    隔离门的后面是一间凌乱的实验室,布局与当初西伯利亚那个沉睡着五名冬日战士的房间有些相似:两侧的墙边原本应该密密麻麻地竖着十来个培养仓,现在都乱七八糟地翻到在地。MAC-10率先迈进去,端着枪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敌人,倒是险些被脚底下缠绕的管线和黏糊糊的培养液绊倒,有点恼火地骂了一嘴。

    灰熊则径直往房间中央的大型仪器走去。“看起来是整座设施的主控电脑。”她弯腰查看一番,虽然设备已经无法启动,但仍然很快便得出结论,“代理人安装的坍塌液□□应该就位于这里,如果是胡桃夹子过来关闭了它,那么……”

    “那她一定就在附近。”巴基笃定地接话道。

    灰熊不置可否,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事实上,以一个战术人形的角度来看,从进入这里的那一刻直到现在,除了一部分铁血残兵,她未曾探测到任何仍在自主活跃的人形信号,这意味着,胡桃夹子要么不在这里,要么已经丧失机能、关闭心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显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MAC-10也清楚这点,但她这回同样选择了保持沉默。

    NTW-20在这时接入了通讯:“情况怎么样了,巴恩斯?你们进去快二十分钟了。”

    “有线索了,很快。”巴基言简意赅地应道。

    “你还行吗?如果铁血在里面搞坍塌实验,辐射浓度恐怕不低。”

    巴基不太熟练地往护目镜自带的监测装置上看了过去,然后毫不意外地在一长串陌生的专有名词与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中默默移开了视线。他正要开口表明自己一切都好,突然感觉脚尖碰上了什么东西,随即响起一阵金属滚动与碰撞的当啷声。他喉头一紧,半分狐疑半分紧张地低下头,只见墙边上倒着一具早已毫无生气的人形素体,四肢断裂,胸口上留有一个带着灼烧痕迹的破洞,漆黑的金属骨架上勉强包裹着几缕完好的皮肉,而在弯折扭曲的脖颈边上,缀着一颗毁了大半边面容的苍白头颅。

    ——不是她。

    他微妙地松了口气,继而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见过这颗脑袋。

    “……干扰者?”听见动静的灰熊凑过来,趁着巴基还在搜索记忆时先一步叫出了面前这具残骸生前的名字,“哇哦……真够惨的。难怪之前一直没在战场上见到这家伙。”

    灰熊把枪别到腰后,蹲下去开始在干扰者身上翻找着什么。而巴基则无言地盯着残躯胸前的大洞看了片刻,继而从脚边捡起一枚泛着冷光的弹壳:铜制、12.7毫米口径,碾过指尖的时候好像还能触碰到一丝余温,如同一块正在冷却的血痂。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是她——是胡桃夹子杀了干扰者,反器材武器近距离的一枪下,铁血人形的主板和内核都被轰得一干二净。……可然后呢?她人呢?

    NTW-20坐在无线电另一头的机舱里,恒温系统运作良好,她却忽然感到浑身僵硬、如坠冰窟,仿佛瞬间回到了S08区那个无边的雪夜,她站在雷达站的废墟上,面对着炼金术师的尸体和满墙的弹孔,却四处都找不到战友的踪迹。

    “……不……不能这样……”她喃喃着开口,马上又变为焦急的大喊,“找到她……找到她,巴恩斯!你必须——”

    轰——

    通讯内外的声音都随着这一下巨响戛然而止,灰熊和MAC-10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扭头,正看见深棕色长发的男人收回那只振金臂膀,五指张开又握紧,金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声。下一秒,砰——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墙角与地面的连接处,巨大的冲击让整个房间都跟着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灰尘,混凝土的碎块像饼干屑一样四处迸开。而他们脚下的地面上,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最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中骤然塌陷。

    MAC-10的咒骂声被钢筋断裂的尖锐杂音掩盖,几个人连带着干扰者的残骸一同坠落到更下面一层的不知什么地方。烟尘缓缓散去,巴基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先探头望向前方。

    他没有看错,方才透过墙面上一道狭窄的缝隙,他确实见到了——金发的女人仰面躺在那儿,腰部往下被堆积的水泥碎块掩埋,露出来的上半身也甚是狼狈,发黑的衣物上沾满了硝烟、人造血浆和循环冷却液一类的混合物,不自然弯曲的右臂耷拉在一旁,手指却还死死扣在那把OSV-96的扳机上。

    “我的上帝啊……”灰熊愣愣地张了张嘴,末了才想起连接通讯,急切地喊道,“NTW!听见了吗NTW!我们找到她了!我们找到她了!!”

    巴基早已按捺不住地跑起来——好像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没站起来,第一步迈出去,险些直接扑在地上。但他没空管那么多,竟是破罐子破摔,以一种称得上是连滚带爬的方式挪到女人旁边。他双膝跪地,颤抖着拨开凌乱的金发,触摸上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颊。

    搭在步枪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尔后,他看见那双半睁的、浅绿色的眼睛往自己的方向缓缓转过来,没有焦距的目光轻飘飘地悬停在半空。

    “啊……”他听见一声很轻的笑,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喜悦,“……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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